谢芷涵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丹青社报名表推到于鹏举面前时,粉色发绳上还沾着点昨夜裁宣纸留下的金粉。
于鹏举盯着表格上“书法特长”那一栏,笔尖在纸面上悬了三秒,突然把笔一撂:“我在想要不要报别的,比如音乐社弹吉他,或者戏剧社演小丑?”谢芷涵的微笑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,眼尾的弧度僵在晨光里。
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,银质项圈在兜里发出细碎的响,声音甜得发腻却带着冰碴:“哦?音乐社啊——”她忽然凑近,于鹏举能看见她瞳孔里映出自己心虚的倒影,“桑未晞临走前给我寄了个机械音叉,说能测跑调程度,要不要现在试试?”“别别别!”于鹏举猛地往后缩,书包带撞得课桌“哐当”响,“我开玩笑的!”他偷瞄谢芷涵逐渐沉下来的脸色,想起上次生物测验不及格时,这姑娘也是用这种语气慢悠悠晃项圈,“我这不是……怕自己书法太烂,给丹青社丢人嘛!”“是吗?”谢芷涵挑了挑眉,指尖绕着粉色发绳转了圈,报名表在桌上滑出道弧线,“那戏剧社呢?想演被项圈电到的笨蛋?”“我……”于鹏举看着她眼底快要藏不住的笑意,突然抓起笔在报名表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,墨水在“是否有书法基础”栏晕开个小团。
他把表推回去时,故意清了清嗓子:“其实我早想好了,丹青社多好啊,能看某人写毛笔字时把墨汁沾到鼻尖上。”
谢芷涵“噗嗤”笑出声,伸手想敲他脑袋,却被于鹏举抢先握住手腕。
她袖口露出截银质齿轮手链——正是桑未晞走前塞给她的“姐妹款”,齿轮纹路在阳光下闪着暖光。
两人僵持间,走产浙在后排喊了句:“于鹏举你墨迹啥呢?再不走丹青社招新处要被书法大佬挤爆了!”“知道了!”于鹏举应着,却没松开手。
他看着谢芷涵重新漾开笑意的眼睛,突然觉得报名表上的墨迹都甜得像糖醋排骨的酱汁。
于鹏举看着谢芷涵抱着报名表跑出去的背影,粉色发绳在走廊尽头晃成个小光斑,刚想松口气,胳膊就被贾涵策狠狠拽了下。
这家伙正往篮球鞋里塞护踝,挑眉指了指门口:“哎,我怎么觉得谢芷涵控制欲这么强啊?刚才你说不报丹青社,她眼神跟要拿项圈电你似的。”
“去你的,”于鹏举拍开他的手,却忍不住想起谢芷涵刚才泛着红光的瞳孔——虽然她说是虹膜异色症,但那威胁的架势确实有桑未晞的影子。
他摸了摸后颈,故意把声音放得轻松:“人家那是怕我误入歧途,毕竟以我这颜值,去戏剧社肯定被抢着演男主,影响学习怎么办?”“切,就你?”贾涵策嗤笑一声,把篮球往地上一拍,“我看谢芷涵是怕你去音乐社把吉他弹成锯木头吧。”
两人正闹着,走产浙抱着本《机械原理》凑过来,书页间还夹着没画完的机器人图纸:“你们懂什么,这叫‘甜蜜的禁锢’!”他推了推眼镜,煞有介事地指着于鹏举,“没看见人家项圈都备好了吗?这叫……叫机械浪漫!”“滚蛋,”于鹏举踹了他一脚,却忍不住望向谢芷涵消失的方向。
走廊里隐约传来她和丁小美讨论宣纸品类的声音,甜糯的语调混着风里的紫藤花香。
他忽然想起桑未晞临走前说的“齿轮是为了守护”,或许谢芷涵那些看似强势的“控制”,不过是把关心掰成了齿轮的形状——就像项圈上的银杏叶吊坠,看着是威胁的道具,背面却刻着细密的温柔纹路。
贾涵策还在旁边念叨“控制欲太强”,于鹏举却抓起丹青社报名表往他脸上拍:“有这功夫瞎琢磨,不如去篮球场练你的三步上篮。”
他低头看见自己报名表上歪歪扭扭的签名,突然觉得光桦中学的空气都带着墨香——就算谢芷涵真的拿项圈“管”着他,那也是用粉色发绳和银杏叶串起来的管束,比篮球场上的呐喊、乒乓球台的脆响都更让人心甘情愿呢。
毕竟,哪个笨蛋会拒绝被喜欢的人,用带着糖霜的齿轮轻轻锁住呢?于鹏举突然回过神,后颈“唰”地冒起冷汗——自己刚才居然在想“被锁起来也不错”?!他猛地甩了甩头,笔尖在报名表边缘戳出个窟窿。
旁边的贾涵策还在絮叨“控制欲”,走产浙捧着机械书笑得像个阴谋家,可于鹏举满脑子都是谢芷涵晃项圈时亮晶晶的眼睛。
“靠,我在想什么啊!”他突然把笔往桌上一砸,惊得前排的晓橙星手一抖,数学题演草纸上多了道歪线。
一个初一学生居然觉得戴项圈不亏?这怕不是被桑未晞的机械理论洗脑了!他偷偷掐了把自己胳膊,看着谢芷涵从走廊回来时发绳上沾的金粉,心脏却还是不争气地跳快半拍。
“喂,你脸怎么又红了?”谢芷涵把填好的社团表放在他桌上,指尖点了点他发烫的耳垂,“难不成真想去戏剧社演红脸关公?”于鹏举“腾”地站起来,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:“没有!我就是……就是觉得丹青社墨汁味太浓了!”他语无伦次地辩解,视线却不敢对上她带笑的眼睛。
走产浙在后排“嘿嘿”笑出声,故意拖长调子:“哦——原来于鹏举怕墨汁啊,那要不要谢芷涵用项圈‘保护’你呀?”“你闭嘴!”于鹏举抄起练习册砸过去,却被谢芷涵轻巧地接在手里。
她翻开册子,看见上次画的戴项圈小人旁边,不知何时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字:“齿轮锁不住心动”。
于鹏举瞬间想把自己塞进课桌肚里——完了,这下连掩饰都省了。
谢芷涵却没戳穿他,只是把册子还回来,粉色发绳扫过于鹏举手背时,偷偷塞了颗橘子糖。
糖纸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,她凑近时睫毛扫过他脸颊:“周四丹青社见哦,‘怕墨汁’的笨蛋。”
于鹏举攥着那颗糖,看她转身时发绳晃出的弧度,突然觉得刚才的羞耻感像被阳光晒化的糖霜。
管他初一学生该想什么呢,光桦中学的齿轮从来不管年龄——当那个系粉色发绳的女孩把橘子糖塞进他掌心时,就算真的戴项圈被锁在丹青社,好像也……不算太坏?毕竟,少年心事本来就像没写工整的毛笔字,歪歪扭扭却藏着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、最甜的荒唐。
走产浙眯着眼打量于鹏举通红的耳根,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:“你不会真觉得,被谢芷涵戴项圈挺爽吧?”“放、放屁!”于鹏举猛地推开他,笔尖在报名表上划出墨点,“我像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人吗?”“像。”
走产浙回答得斩钉截铁,手指戳了戳他练习册上那个戴项圈的小人图,“上次桑未晞说要用电击齿轮,你吓得躲在紫藤花廊不敢***室;现在谢芷涵晃一晃盒子,你就差把‘快来锁我’写脑门上了——不是双标是什么?”于鹏举被戳中痛处,抓起橡皮砸过去:“那是因为……因为她不一样!”“哦~”走产浙拖长调子笑起来,故意把“不一样”三个字咬得极重。
这时谢芷涵抱着宣纸从教室门口经过,粉色发绳上还沾着几滴墨汁,看见于鹏举涨红的脸,便扬了扬手里的纸:“丹青社新到了洒金宣,要不要来试试?”“来!”于鹏举想也不想就站起来,连书包带都没顾上整理。
走产浙在背后笑得直拍桌子,冲着他背影喊:“喂!你的项圈‘自愿者’申请表还没填呢!”于鹏举没回头,只听见谢芷涵“噗嗤”的笑声混着风里的墨香飘过来。
他摸着口袋里那颗快化掉的橘子糖,突然觉得走产浙说得好像……有点道理。
苏清堂老师抱着特斯拉线圈走进教室时,金属支架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线圈缠绕的铜丝像团蜷伏的银色巨蟒。
走产浙“噌”地从座位上弹起来,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上推,盯着老师手里的装置直咽口水:“我靠!真的是特斯拉线圈!”“安静。”
苏清堂把线圈放在讲台上,白大褂袖口沾着点不知名的蓝色粉末。
她按下电源开关的瞬间,线圈发出“滋滋”的电流声,顶部的金属球迸出细密的电火花,在教室后排投下跳动的蓝光,吓得晓橙星把数学草稿纸都攥皱了。
“今天讲电磁感应。”
苏清堂拿起根导线轻轻触碰线圈,电火花立刻顺着导线爬成条银蛇,“看好了——当闭合电路的磁通量发生变化时……”她的声音混着电流的低鸣,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调节着旋钮,讲台前的空气里渐渐弥漫开臭氧的味道。
于鹏举偷偷瞟向窗边的谢芷涵,见她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线圈结构图,粉色发绳垂落在纸页间,笔尖顿住时,恰好有粒电火花落在她发梢,像缀了颗转瞬即逝的星。
他忽然想起走产浙说过的“机械浪漫”,忍不住在草稿纸角落画了个戴项圈的小人,手里举着缩小版特斯拉线圈。
“于鹏举!”苏清堂的声音突然响起,电火花“啪”地炸开朵更大的花,“你来解释一下,为什么线圈频率达到共振时,会产生这种现象?”全班目光“刷”地聚过来,于鹏举猛地站起来,后颈撞上课桌抽屉发出“咚”的响。
他看着讲台上蓝光闪烁的特斯拉线圈,又瞥了眼谢芷涵憋着笑的侧脸,突然福至心灵:“因为……因为线圈想给金属球戴个‘电项圈’,让它乖乖听话?”教室里先是寂静,接着爆发出哄笑。
走产浙笑得捶桌子,苏清堂扶了扶眼镜,嘴角却也勾了勾:“比喻……挺别致。”
她关掉特斯拉线圈,电火花瞬间熄灭,只留下淡淡的焦味,“坐下吧,下次认真听讲。”
于鹏举红着脸坐下,听见谢芷涵悄悄递来张纸条:“原来特斯拉线圈是‘电项圈’啊?那下次我用这个给你‘补课’好不好~”纸条上画着个冒电火花的齿轮项圈,旁边还有片歪歪扭扭的银杏叶。
他攥着纸条,看着谢芷涵发绳上残留的金粉,忽然觉得这节物理课的臭氧味都甜得像橘子糖。
光桦中学的齿轮啊,果然不管是特斯拉线圈的电流,还是项圈上的齿轮,终究都会转成少年人心里,那点不敢明说却又噼里啪啦冒火星的欢喜呢。
于鹏举戳了戳谢芷涵的胳膊,盯着她在阳光下泛着浅褐光泽的瞳孔,突然想起上次她生气时瞬间转深的颜色:“话说,你那眼睛变色的病……能传染给我吗?挺好看的。”
谢芷涵正用银质小刀裁宣纸,闻言指尖一顿,金粉簌簌落在洒金宣上。
她抬眼时,恰好有片紫藤花飘进窗台,在她睫毛上打了个旋:“虹膜异色症又不是感冒,怎么传染?”她故意眨了眨眼,眼尾的弧度像片沾了蜜的银杏叶,“难不成你想让桑未晞给你装个机械义眼?”“别别别,”于鹏举想起桑未晞实验室里那些闪着红光的齿轮零件,后颈一麻,“我就是觉得……你生气时眼睛变红,特像游戏里的觉醒形态。”
他偷偷比划了个释放技能的手势,却被谢芷涵用裁纸刀轻轻敲了敲手背。
“觉醒形态?”她放下刀,指尖绕着粉色发绳转了圈,忽然凑近。
于鹏举能看见她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倒影,晨光透过紫藤花隙落进来,让她的眼瞳在褐与金之间轻轻流转:“那你想不想看看‘终极形态’?”“嗯?”于鹏举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见谢芷涵“噗嗤”笑出声,从兜里摸出颗橘子糖塞他掌心:“骗你的啦,”她晃了晃糖纸,上面印着只眨眼睛的小猫,“不过下次你再把墨汁蹭到我宣纸上,说不定真能激发‘红眼模式’哦。”
走产浙在后排抱着《机械原理》怪笑:“于鹏举你可拉倒吧,就你那手毛笔字,写‘到此一游’都能把谢芷涵气成红灯笼!”于鹏举没理他,盯着掌心里的橘子糖,忽然觉得谢芷涵眼睛变不变色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。
毕竟当她笑着把糖塞进他手里时,光桦中学的风都带着紫藤花香,而她发绳上跳动的光斑,早就比任何“觉醒形态”都更让人心跳加速呢。
至于那点偷偷羡慕的“变色技能”?算了,还是留着看她脸红时,耳根比虹膜更鲜艳的颜色吧。
谢芷涵看着于鹏举盯着自己发绳傻笑的样子,指尖突然不轻不重敲在他额头上:“想什么呢?口水都要流到宣纸上了。”
于鹏举猛地回神,才发现自己盯着她发梢的金粉看了半天,赶紧抹了把不存在的口水:“没、没想什么!”他视线乱瞟,却撞进谢芷涵带笑的眼睛里——晨光透过紫藤花窗,在她瞳孔里碎成点点光斑,明明是普通的褐色,却让他莫名想起上次她“假装生气”时泛起的红。
“还说没想?”谢芷涵把裁好的宣纸往他面前推,纸上用淡墨勾着半片银杏叶,“是不是又在琢磨我眼睛怎么变色?”她故意压低声音,指尖绕着粉色发绳晃了晃,“我可警告你啊,再乱看就要收‘观赏费’了。”
“收什么费?”于鹏举下意识追问,说完就后悔了。
果然谢芷涵眼睛一亮,从兜里掏出个眼熟的银质盒子晃了晃:“当然是……给你戴项圈当门票啦。”
“别别别!”于鹏举吓得往后一缩,书包带撞得课桌“哐当”响,引得后排的走产浙笑得直拍桌子。
他看着谢芷涵眼里狡黠的光,突然发现她根本没生气,连耳根都泛着点若有若无的红,像宣纸上晕开的淡粉颜料。
“逗你的。”
谢芷涵“噗嗤”笑出声,把银质盒子塞回兜里,齿轮碰撞声轻得像撒了把碎糖,“快写你的毛笔字吧,再磨蹭墨汁都要干了。”
于鹏举低头看向砚台,却在墨汁倒影里看见谢芷涵偷偷弯起的嘴角。
他忽然觉得,光桦中学的午后啊,连空气都带着紫藤花和墨香混合的甜味。
就算没什么机械义眼、没什么变色瞳孔,只要能这样被她笑着敲脑袋,看她发绳在阳光下晃出蜜糖色的光晕,那些想入非非的小心思,早就比任何奇幻设定都更让人心甘情愿地,陷进这场带着齿轮声的少年心事里了。
于鹏举瞅着谢芷涵摊在桌上的狼毫笔,笔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汁:“话说……你干嘛单独帮我练毛笔字啊?”谢芷涵正用镇纸压平洒金宣,闻言抬眼,粉色发绳扫过砚台边缘:“还不是怕你这鬼画符的水平,连丹青社门槛都跨不进去。”
她把宣纸往他面前一推,银质项圈在兜里叮当作响,“别废话,快写‘永’字,再练不好……”“知道知道,要戴项圈嘛。”
于鹏举嘟囔着抓起笔,指尖刚碰到笔杆就被谢芷涵拍开。
她凑过来握住他的手,温热的指尖贴着他虎口,墨香混着她发间的柑橘味直往鼻子里钻:“手腕用力,别跟抓鸡爪似的。”
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拖出墨迹,活像条喝醉的蚯蚓。
于鹏举刚想辩解,走廊里突然传来预备铃响。
他像抓到救命稻草:“可马上上课了啊!”“上课就停下来。”
谢芷涵松开手,指尖在他手背上蹭掉点墨渍,“但下课继续——要是周四审核没过,”她晃了晃桌上的银质盒子,齿轮碰撞声带着威胁的甜,“今晚的物理作业你替我写,外加给我买十包橘子糖。”
“十包?!”于鹏举差点把笔甩进砚台。
阳光穿过紫藤花窗,把她发绳照得透明,发梢的金粉落在他手背上,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光。
他看着宣纸上那道歪扭的墨痕,忽然觉得被强迫练毛笔字也不是坏事——至少能让她离自己这么近,近到能看清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扇形阴影,近到能听见她讲解笔法时,语气里藏着的、比橘子糖还甜的别扭关心。
预备铃还在响,谢芷涵已经开始收拾笔墨,粉色发绳在转身时扫过于鹏举手背。
他偷偷在心里算了算十包橘子糖的账,却怎么也压不住嘴角的笑意——光桦中学的齿轮啊,果然总在不经意间,把“威胁”转成最让人甘之如饴的甜蜜圈套呢。
更新时间:2025-05-28 13:55:0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