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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和宫东殿,丽嫔陪着皇上***公主,脸上的笑真心实意。

“皇上您看,公主是不是比前几天更壮实了一点?”丽嫔道:“您看她的小胳膊,跟莲藕似的。”

沈彻看了看,恩,公主的确比之前活泼些。

丽嫔也有丽嫔的好,虽然想要孩子,但也真心爱孩子。

沈彻道:“这样就很好,张九宫,去把库房里那套长命锁拿过来,赐给公主。”

“再有——”沈彻看了丽嫔道:“丽嫔诞育公主有功,晋为丽仪。”

他拍拍丽嫔的手:“从五品丽仪,可坐轿辇了,以后便可多抱着公主去看望太后。”

丽嫔,不,现在是丽仪,简直要被这从天而降的喜悦砸晕,皇上冷了她这几日,又日日留宿姒香那,她还以为皇上对自己再不念一丝旧情。

皇上心里终归是有她的。

一时间,丽仪泪如雨下,她跪谢皇恩:“妾多谢皇上,多谢皇上,妾以后一定会更精心抚育大公主,不使皇上忧心。”

她生得美,泪如雨下时更有梨花带雨之感,皇上虽对丽仪不复以往的感觉,但她毕竟是大公主的生母。

如今这番恩赏,既是让宫里的女人各自找准定位,知道什么才是他想要的,也是因他喜欢看她们在他身上费尽心思。

像之前,他放纵丽仪算计采女,不就大饱眼福了?

宫里的女人,一潭死水就不好玩了。

丽嫔要照顾好大公主,要哄他开心;采女则要满足他看戏的心。前面是不是还有两人,叫什么来着?

他扶起丽仪,笑道:“今日,也算是你的喜日子。别哭了,开心些才好看。”

丽仪果然知趣地笑起来。

这就很好。

沈彻又在丽仪这用了午膳,之后便回了御书房。

丽仪晋升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后宫,比这消息更令人惊讶的,是之前早被皇上遗忘的两位小主,也被传出了各晋封一级的消息。

旨意没说太多,只说宫里大选在即,她们历来安分守己,体谅她们伺候君王有功,因而晋升。

这意思是宠爱她们之后怕是难,只能熬资历了。

但一级也是晋升啊。皇上对位份晋升向来比较谨慎,不会轻易许人高位分。

一级之差,不知要熬多少年。

一时间,后宫喜气洋洋,唯有海棠阁里,气氛压抑到极点。

所有人都晋升,唯独采女被落下。

碧荷等了又等,还是没等来晋封的旨意,回头担心地看着姒香。

姒香也终于明白,皇上这是故意呢,那会子离开,他显然动了怒。

因为什么呢?

因为自己要学打猎?

她还没想明白,而众人也等不及她想明白。

先是曾经的芳贵人,如今的芳良娣派人赏了些旧色花布讽刺她不中用,又是丽仪放任陈嬷嬷对她冷嘲热讽,还特意把她喊来,说她之前对着丽仪行礼不够恭敬,折磨她反复学宫规行礼学了一个时辰。

等姒香回到海棠阁,就发现碧荷抱着食盒偷偷在哭。

“怎么了?”姒香问。

碧荷擦擦眼泪:“没什么小主,没什么。”

“是御膳房?”

“呜呜呜小主,他们太欺负人了,竟然只给我们这些冷菜。明明上午那大师傅还殷勤问小主喜欢吃啥来着。”碧荷抹着眼泪。

朝夕之变,不过如此。

这还只是第一天。

姒香决定去找皇上问个清楚。

她抬脚往御书房的方向急行,却在宫殿门口就被人拦着,是小六子:“御书房重地,无召不得入内。”

小六子的话音慢慢悠悠,人拿腔做调,眼睛却隐隐透着好奇。

能被皇上这么针对,也是本事啊。

这位采女是完全没按照皇上给她的剧本走?

他小六子打皇上当太子时就伺候他,不知挤掉多少人才走到这个地位,要说对皇上的了解,这帮太监孙子里,他师父张九宫能认第一,那个叫赵全的能认第二,他小六子爷爷就是妥妥的第三。

皇上花样多着呢,掌控欲又强。

他要是不把你放在心上,那是一眼都不会多看。

比如太后提拔的那个程选侍,如今是程娘子,皇上毫无兴趣,当时不过看在太后面上应了几次景,过后连提都不提。

而他要是喜欢你,就不不光光是喜欢你,还希望你按照他设计的定位走。

比如那个最先得宠的芳贵人,哦,芳良娣,皇上就喜欢她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,希望她能长长久久这样,可有天发现她的跋扈因为接连小产而透出心虚,皇上就失了兴趣。

还有前段时间的丽嫔,皇上喜欢她颜色好,记性好,人又温柔,觉得是个养育孩子的好料子,果然她怀了孕,诞下公主,如今听说又是见她养育公主养得很好,才最先晋封。

而如今,这个采女。

小六子在心里咂摸,短短几天,还看不出来,但能让皇上连连留宿,至少说明皇上对她是感兴趣的。

但就只能是她没找准自己定位了。

像这种的,就不能得罪太狠,因为你不知道哪天她突然开窍了,又入了皇上的眼。

虽说皇上有一段时间只宠爱一个人的惯例,但也并不绝对,谁也没说,他不会吃回头草啊。

像是那个丽仪,不就是好例子?

他拦住姒香,道:“不是奴才为难您,而是皇上现在,真的不见人。”

主要是不想见您,这是耍手段给您**,还在给您机会看您能不能想清楚。

您要能想清楚,那大家还能来往,要是不能,哎呦,谁认识您那。

姒香看着他:“公公......”

“采女,您回去吧。”小六子装作好人般劝道。

见采女身后无一人跟着,他想了想,能让皇上这样设法**的,也不是简单人,指不定一晚上过去,这采女就复宠了。

这种时刻,不若再卖个好,才能显出他六爷爷的本事。

“您回去吧。”小六子低声道:“您回去想想办法,一个人想不出来,就多找几个人一起想想,人多力量大,比您在这苦等强。”

多找几个人,是在说,赵全?

姒香暗暗看了小六子,立马回去。

“赵全呢?”一回到海棠阁,姒香就在问。

碧荷道:“您找赵全?”对了,那个赵全好像是皇上安插的人。

“奴婢刚见他在海棠林那里扫落叶,奴婢这就去让他来见您。”

“不必,我自己去问他。”

姒香直接走到海棠林,果然看见赵全在海棠林扫落叶。

这个时节,海棠开得正盛,哪有什么落叶。

“赵公公。”姒香轻声问。

“奴才不敢,奴才参见小主。”赵全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平和。

姒香忽然发现,这个赵全对自己,从未有过奴颜婢膝的时候。不对,皇上在时,他也是如此。

也许是读过书的原因,他向来是平静的。

从皇上身边一朝落到自己这个采女身旁,他未曾对她有过任何鄙夷。

救姒香那天,他引导着她一步步去求丽嫔,完全不遮掩自己的人脉和手段。

就是现在眼看着自己跟着的人落败失宠了,他也没有任何波澜。

这个人,好平静,平静的接受一切,平静的像是没有任何事能搅动他心里的风波。

皇上派他来自己身边,真的是只是为了教自己识字,也许还有监视的原因?

可这两点,宫里能做到的人多的是,为什么皇上派了赵全来?

“赵公公能告诉我,你为什么来到我这里当差吗?”姒香问。

赵全低头道:“皇上命奴才教您识字,侍奉小主。”

“可以赵公公的能耐,完全可以避开这个差事。”

赵全没有回答。

那就是默认。

“莫非赵公公这尊大佛,是想来我这个破庙的?”

赵全还是垂眸不语,但姒香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:“赵公公?”

“小主深得皇上器重,奴才自然愿意侍奉小主。”

“哦?可如今这局势你也看到了。”姒香道:“我不知皇上为何厌弃我,若想不出来,恐怕在宫里就要悄无声息了。赵公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,为何还不回到皇上身边去?”

赵全还是说初见时说得那句话:“皇上有令,奴才之后,便是小主的人。”

“是吗?”姒香讽笑,她走近赵全,低低问:“敢问赵公公,你是完全忠心于我一人,还是始终先忠于皇上?”

......

这个问题太蠢了。

赵全心里想。

“天下万民,自然是都忠于皇上的,奴才也不例外。”他这样回应了姒香,他是姒香的奴才,但首先是皇上的奴才。

“既如此。”姒香回到最初的话题:“你当初为何会来这里?如今又为什么不回皇上身边去?”

“你不说,我也知道。”清风吹拂在姒香脸上,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发冷。

“皇上想我做个玩物,还要做个听他话的玩物,对不对?”

“如若我不合他的心意,他要么是让你从旁诱导,要么是让像今日这样,狠狠给我颜色看,对不对?”

赵全终于抬眼,他的眼眸如深海一般,静静凝视着姒香,看着她的眼泪一颗颗屈辱般流下。

“可我不是按照他的要求走了?”

姒香的眼角通红,多日来自轻自贱而积压的自我唾弃终于在此刻喷发:“难道我如此任他摆弄,还是不够?”

“小主。”赵全打断姒香:“您不该对奴才说这些。”

姒香愤愤盯着赵全:“怎么,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奴才?难道还会把这些话外传?”

“隔墙有耳。”

隔墙有耳,姒香在心里嘲讽自己,瞧瞧她混的是什么样子,折腾了这么几天,还不是连肆意说话的自由都没有。

“小主。”赵全静静看了她一会,终归道:“奴才来到您身边,是因为皇上应了您的要求,让奴才教您识字。”

“至于奴才如今还在这里,自然也是因为皇上还希望奴才在这里。”

皇上此番做派,终归是想采女按照他的期待好好讨好他,取悦他。

那就采女还没被完全放弃。

赵全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后,终归还是透了些话:“您既知道,为何不做呢?”

“我一直在做啊。难道我想学打猎,不是在迎合皇上的喜好?”

“您学打猎,学十年也不会比过皇上,您该想想,丽嫔能靠着养育公主有功而晋封,您依靠的又是什么。”

她依靠的,是......

姒香想明白,突然想嗤笑,皇上不容许她的行为有丝毫偏差是吗?

一句话,一个行为不称心,就要下这样的***之怒来逼迫她。

皇上还想让她干什么来着?哦对,和丽嫔反目。

是看这些时日,自己在这两项游戏上进度慢了?

迷雾拨开后,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自我厌弃,有那么一瞬间,姒香想彻底不干了。

外面忽然传来陈嬷嬷发赏钱的声音,她趾高气昂地特意站在院中,高声道:“今日丽仪大喜,众人都加赏一个月的月钱。”

漫天的欢呼声响彻于耳,衬得姒香愈加悲凉。

她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巴掌,告诉自己:林玉瑶和林家还好好的,她有什么资格放弃。

不过是沦丧的更彻底罢了。

姒香抹去泪,转身回了海棠阁内室。

她身后,赵全看着她决绝的背影,手中微动,继续扫那根本就不存在海棠落叶。

更新时间:2025-07-01 10:34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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